第七卷:凛冬7-《残月无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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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染忙拉住莫待,抖开披风挡在人与猫之间:“不穿鞋,衣服就要厚些才行。”那披风正红色,款式普通,帽子上一圈白毛根根直立,柔软又强韧,风吹不乱。“别说男人不着红,听话!”
莫待想起小阎王的那身红衣,暗自发笑。他由着梅染替自己系好领扣,闭目朝天,深深呼吸:“先生,陪我听雪落的声音吧!”
梅染静静地看雪落在他的睫毛上,看他一脸的恬淡,看他唇边的浅笑,看他冻得通红的双脚。雪化了,变成水从他眼角滑落,像一滴泪。梅染的心没来由地发颤,情不自禁低声轻唤:“语迟……”
莫待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没有说话。许是久久没听见下文,他睁开眼看向梅染,眼神迷离温柔:“先生有话要说?”他的睫毛上挂着一层雪,毛茸茸的。
梅染忙将眼神挪向别处,不让自己迷失在那柔软的眼眸里。他忘了前一刻想要说什么,也想不起来为何会唤对方的名字,只得胡乱问了一个他根本就不想问的问题:“你……你为什么不喜欢穿鞋?”
按惯常,莫待不会回答此类问题,大多会插科打诨蒙混过去。他看了梅染片刻,重新闭上了眼:“我想摆脱束缚,享受自由,还想要一点脚踏实地的真实与稳妥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梅染看看莫待衣袖外的手,学着他的样子听雪,听他在心里说:不知是谁将先生的心封存,他的眼才这般清冷。盼他朝有良人,用柔情让先生敞开心扉。愿来年春暖花开,冰雪消融时,先生的眼里只有熠熠星光,暖暖春阳……梅染无声叹息,静听万物私语。
雪,下得愈发疯狂了,仿佛要倾尽毕生所有。就连十分爱雪的萧尧都忍不住感叹:这雪下得太过了!该停了!像是听见了他的感叹,当天傍晚,狂风大作,原本黑压压好似浓墨的雪云变薄了。半夜,风没有减弱,雪却变小了。到第二天清晨,红日高悬,风停雪住,好一派朗朗清空!萧尧赤身裸体跑进御花园,将自己埋入雪中,大笑:朕果然是天选之子!金口玉言,谁也不敢违逆朕!
雪停了没几日,雾游国使者的尸体被一过路的游侠发现。游侠见死者穿戴不同寻常,且死状惨烈,知道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,立马报了官。官府贴出告示,悬赏征集线索,追查杀人凶手。又隔了两日,一队江湖艺人救起昏倒在路边的辛夷姐弟。很快,雪千色屠杀雾游国使者,公主和小王子死里逃生的消息传遍了三界。雾游国国王-震怒,一方面张榜平复民愤,表达对死者的悼念,谴责仙界的纵容与庇护;另一方面修书给萧尧,指责他不满公主拒婚,借仙界的手杀人泄愤。
萧尧并不认为这件事乃仙界所为,第一反应是魔界在陷害仙界,企图挑起仙人两界不合。他琢磨此事时,颜槐玉正替他捏肩捶背揉腿,所用手法是樊让最为得意的自创,也是他最喜欢的。自然而然地,他想起了樊让,想起樊让临死前说的话:仙后早已不满足只做仙界的统治者,她的目标是统治三界,让万民归心。远的不说,就说永安殿事件,她与雪千色一唱一和,明面上向着圣上,其实是为了让圣上与谢家斗法。不然,该怎么解释雪千色的行为?她那天虽然话不多,可字字句句都在帮谢轻云开脱。如果没有仙后的授意,以雪千色的性格,哪会跟那群俗家弟子夜游?差事办砸了,是奴才的错,奴才万死难辞其咎。可如果不是仙后一直跟奴才说,她的计策十拿九稳,奴才死也不敢不用圣上您定下的计谋。他觉得樊让说得在理,便命其继续说下去。
樊让泣血道:圣上与仙后交道多年,深知她的为人,她绝不会允许威胁她地位的人和事出现。谢轻晗虽有君王才,但毕竟年轻好拿捏。不像圣上,在朝堂摸爬打滚数十年又对她知之甚多,对付她的经验也丰富。如果二选一,她一定会选谢轻晗。她要利用谢轻晗的反叛之心与圣上斗,斗得越狠她越高兴。等双方斗到两败俱伤,她再打着救苦救难的旗号,不费吹飞之力便可光明正大地将两界收入囊中。圣上,奴才的命不值一提,可奴才为圣上不值,竟被人白白算计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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