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、第 32 章-《燎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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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员工停车场没剩几辆车了,汤索言远远就看见他车顶上有两个饭盒。他过去拿了下来,看了眼时间,十一点多。

    饭盒放副驾,他坐在车里暂时没打火,先给陶晓东发了条消息。

    —睡了吗?

    陶晓东立刻回:没呢。

    汤索言问:给你打个电话?方便吗?

    陶晓东没回,直接把电话拨了过来。

    电话一通他先叫了声“言哥”,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汤索言说了一天话嗓子都有点哑,车里很静,他说话声音也不大:“没事儿,刚下班。你过来怎么没叫我?”

    陶晓东本来躺在床上要睡了,这会儿一听汤索言才下班吓了一跳,看看手机上的时间:“现在才下班?”

    “嗯,这几天忙。”汤索言说。

    “那现在呢?你在哪儿啊?”陶晓东皱着眉问。

    “停车场。”汤索言跟他说,“饭盒我拿到了,你是不是等了挺久?你应该上楼找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上去了,看你忙呢就又走了,碰上个你们科的护士,说汤主任这几天忙飞了。”陶晓东坐了起来,“那你赶紧回家啊,你还打什么电话?你快点回家吃点东西休息。”

    汤索言忙了一天本来晚上很疲,可这会儿坐在车里听着陶晓东小声在电话里说话,突然觉得很舒服。就那种繁忙过后的平静,从心里往外觉得从容踏实。

    “我早上说了下班给你打电话,总不能说完不算数了。”汤索言笑了下,“不是有意不回你消息,不打个电话显得我冷着你,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没有,你赶紧回家。”陶晓东都笑了,“嗨”了声,“我说了我神经粗,不会想那些,你也不用计较那么多。半夜了下班还得特意给我打个电话,可千万别,你放松就可以了言哥。”

    陶晓东都快上火了:“这么处太累了,真用不着。你忙就不用特意打给我,好好休息是正事儿。”

    汤索言听着他说,听完低声道:“让你说得我感觉现在就该挂电话了。”

    “挂啊,”陶晓东跟他说,“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家。”

    汤索言打了个电话,话没说几句,陶晓东倒是一直赶他。汤索言沉默了几秒,之后无奈地笑了,问:“我就想给你打个电话,这样行吗?”

    陶晓东那边也安静了几秒,之后笑着小声说:“那行。”

    这么说话味儿可就跟刚才不一样了,俩人也不说话,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。沉默之下也不尴尬。

    过会儿陶晓东问:“累吧?”

    “累。”汤索言靠在那,举着电话的右手觉得酸,换成左手拿,“下周开会,事太多了,感觉时间不够用。”

    他工作上的事陶晓东完全帮不上忙,这时候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,都是这个年纪的男人,空口安慰不用说,说了也没用。忙起来的时候不会因为别人一句“慢慢来”就从容下来,事儿也不会因为别人安慰两句就变少了。

    所以陶晓东只说:“忙过这阵儿就好了,等你忙完我陪你放松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陪?”汤索言问他。

    本来陶晓东说上句话的时候挺正经的,汤索言问着听起来也挺正经,可是陶晓东再要开口之前突然脑子里就不正经了,没等说话声先虚了,问:“你想我怎么陪?”

    汤索言也不答,不说话,只是隔着电话笑了两声。

    他的笑声传过来有点烧耳朵,陶晓东坐在自己床上扯了扯耳朵,说:“你回家吧好不?快十一点半了,你到家太晚了,本来就忙你多留点时间睡觉。”

    汤索言“嗯”了声,然后问了句:“你跟谁都这么说话吗?”

    “怎么说?”陶晓东问。

    “就……”汤索言声音里含着笑意,“哄着说?”

    “靠那当然不是!”陶晓东迅速否认,“我跟谁都这么说话那不乱套了么?我要都跟客户这么说话得惹多些麻烦。”

    汤索言听完还是笑,右手在方向盘上刮了刮,说: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每天半夜下班,早上天不亮就得起,这样的生活得一直到年会结束。

    会上除了更新的技术和方法上的交流,也得有这一年疑难病例的治疗方案研讨,成功还是失败都得拿出来摆摆。

    赶上这么个关键时间,那位退休了的老干部天天在病房里闹,眼睛一难受了就嚷嚷着找汤索言。不大不小这么个事故,要说它大,没有人能保证手术一定是成功的,手术都有失败的风险,可要说它小,也确实是医生判断失误造成的。

    如果线是汤索言同意拆的,那它甚至都算不上事故,那是医生预判失败,没把握好拆线时机。问题出就出在值班医生没经过主治大夫同意就给拆了,如果当时电话打通了汤索言不可能让他拆,确实拆早了,没到时候。

    这种事在医院里不说每天都发生,可这么多科室,每个月都得有几起。医院一般不会主动去问责,问也不太会往汤索言头上问。值班的林医生去年刚轮转完留在科室,经验太浅。这次也知道自己惹麻烦了,写过程总结的时候略过了给汤索言打了个电话没打通的事,写的是“未联系主治医生”。

    汤索言看了之后返了回去,让他照实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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