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6章-《东都岁时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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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约盛寒长夜更容易叫人生出倚玉偎香的渴望,蕣华楼的生意格外好。
入夜时分又飘起了雪,附近街巷中交错零落的车辙和屐齿印很快被雪遮盖了起来。
外头月隐星暗,雪片翻飞,室内客人寻欢觅艳,兴致高昂。
萧熠进了蕣华楼,绕过朱阑回廊,轻车熟路地往里行至二进庭院,耳边不时飘来丝竹笙管和娇笑低唱,间或有一二绰约女郎轻移莲步迎面走来,与他擦身而过时故意将轻纱帔子从他胸口轻轻拂过,回眸一望,留下残香一缕,真叫人恍然若身坠云梦。
萧九郎进了预先订好的雅室,却见姜昙生已经先到了——这也很不寻常,他仿佛天生少根准时赴约的弦,平素相约饮酒,几人中总是他来得最迟。
“九郎快来坐!今日咱们须得尽兴,喝他个不醉不归!”姜昙生见了他赶紧站起身迎上来,他语气格外热切,眼睛却总是往一边飘,似乎刻意躲着他。
萧九郎更觉诧异,姜胖子城府浅,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,自从知道自己属意他妹妹,时不时要寻机摆一摆大舅子的谱,何尝如今日这般鞍前马后,殷勤里透着心虚?
正沉吟时,一旁伺候的侍女走上前来,伸出一双素手来解他胸前黑貂裘的束带,他这才回过神来,往后退了一步道:“我自己来。”遂解下裘衣交与她。
侍女小心抖了抖貂裘上的雪,拿去覆在竹熏笼上。
蕣华楼二进的客人不多,萧九郎时常在这里与同僚或友人应酬,那侍女与他很是熟稔,平日见了面总免不了调笑几句,谁知他今日却一反常态,端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,着实很不寻常。
不过这里的女子惯会看人脸色,她略一思量便道:“敢问这位公子,南边来的茶汤是否喝得惯?”
萧九郎满意地扫了她一眼,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:“先来一碗酪浆。”转头对姜昙生道:“出了宫直接往这里来的,还没来得及用晚膳。”
姜昙生赶紧叫那婢子先去传些糕饼点心和热羹来,萧九郎也不客气,等点心和菜肴来了,一样尝了几口,先把肚子垫了个半饱,这才搁下牙箸。
那侍女便叫人将碗碟撤下,换了下酒肴上来,高执玉壶,将琥珀色的酒浆倾入红玉樽中。甘醇酒香与炉中袅袅升起的合欢香缭绕一处,俄顷充盈一室。
萧熠抢先一步端起酒樽敬他:“先干为敬。”
两人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,萧九郎端详着樽底些许残酒问道:“这是什么酒?似乎未曾尝过。”
那侍婢道:“回公子的话,此酒名叫‘九丹金液’,是前日才从秦州送来的。”
萧九郎点点头,不紧不慢地对姜昙生道:“你兴致却好,寒冬腊月的如何突然想起邀我饮酒?托你的事儿办成了么?”
姜昙生舔了舔唇上残酒,只道:“不忙说这些,先饮酒!先饮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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